《不误花期》 第二章、人的痛苦有很多种 免费试读
如果有人需要倾听,我一定会做最好的听众;如果朋友需要放纵,我一定会将自己拼命地灌醉。
人总是需要这样的人的。这是一种被尊重的需要。
每当看到那一抹心绿,我的心都被满满的欣喜填满。
我想要辞职了,我在等待时机。
公司来了几个新成员,他们用一整天的时间与我们相互认识,熟悉公司的环境和公司的业务。新来的大都是女孩,有人冲我微笑,有人一本正经的提着自己认为很专业的问题,大家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友好,或者因为某种原因做某种姿态。
我觉得一天都很喧闹,因为我其实心不在焉,我很想能够无人打扰的发自己的呆。
下班的时候,天色还亮着,马路两边有准备摆夜摊的人来占地方。一一告别之后,我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,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十分的自由,可以现在就回去,也可以四处走走,多晚回去都没关系。
与李建阳还在一起的时候,我下班之后一定会先去菜市场买菜,然后挤上拥挤的公交车,回去洗菜做饭,等他下班。然后他在电脑前玩游戏,我趴在床上看书。那时候总觉得下班后的时间过得太快,刚刚歇一口气,就要上床睡觉了。
那时我贤惠的叫自己感觉可耻。
但是现在,剩下所有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的。这么多的时间,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挥霍才好。
站在公司大楼前,我很快就发现,还有一个人与我一样面对着车水马龙的公路发呆。她是这一批新来的员工,叫杨菁,比我大上两三岁的样子。很瘦,感觉很干练,只是脸上似乎挂着愁容。在新来的员工里面气质跳脱出众。
我走上前去:“嗨!”我说。
“怎么还不回家啊?”
我笑笑:“有人陪你吃饭么?不然咱们一起去吃晚饭吧?”
我只觉得她大概在等她的老公或者男朋友,只是出于习惯的相邀。
她想了想:“走吧!”
走起路来,她的高跟鞋在马路上“咯咯噔噔”,再看她精心修剪的短发,得体的黑色套装,我忽然觉得很有气质。而且这个女人有些清清淡淡,似乎不好接近,我跟在一旁,一时有些局促。
说实话,有这样的同事,光是气场上就叫人感觉到一种压力。于是想到自己也曾经这番样貌,脸上挂着很职业的笑容,不远不近,永远得体的叫自己叹服。
只是那一段想要为事业拼搏的时光已经过去,我讨厌自己做着自己讨厌但又完全可以胜任的那种人。我想轻松一点,即便如现在短裤T恤帆布鞋,不管是什么样子,只要能将该做好的事情做好就行了。
她走得像一个优雅高贵的女王,而我一颠一颠的,就像是踩着两根弹簧,像是左摇右摆的鸭子。有人形容过我,我走路就是那个样子的。
她转头看我,笑了笑:“你叫顾夏安是吧?”
我说:“昂。呵呵。”
“傻妮子。”
我愣了一下,被人当公司的老油条讨好了一整天,她叫我傻妮子?我挠了挠头,但是一点都不讨厌。
“一进公司我就注意到你了,一直傻乎乎的笑。刚毕业么?”
原来她以为我也是新来的员工吗?这一天到底她的心思都扔到哪去了?
“不是,毕业几年了。”
“有男朋友么?”
“没,刚分手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她淡淡的说。
我一时哑然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我分手之后只感觉到轻松,但她脸上的疲倦和愁容,表明这件事情是带给了她不小的打击。
“你们谈了多久?”
“六年。”
真的是很久的时间。
“我十一年。”
她又是淡淡的说。
我的话又被堵在嗓子眼,或许根本不该开始这个话题,我想。但她对我这个陌生人提起来,也许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。
我便顺着她的话:“好久。这样算起来,你们岂不是十几岁就在一起?”
“嗯,十六岁那年我跟他恋爱的。”
我们去了一家颇有风味的小店吃饭,期间她对我说毕业后拼搏了几年,买了套房子。但分手的时候给了那个男人,因为他真的很穷,工资也不高,一个男人将近三十,不能连一套房子还没有。
然后我还知道了,那个男人背着她偷偷跟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。她说,其实,我们早就领了结婚证,只是没办婚礼。
我又知道,她说,她差点就生下一个孩子。但是不能后来考虑不能叫孩子这样出生,便一个人将孩子打掉了。
我看着她,她所说的叫我似乎懂得又似乎不懂得。
“他对不起你,我说,最起码你该叫他知道你们有过一个孩子。你这么年轻,拼下一套房子不容易。”
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,但我觉得,她不该叫自己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。因为她之前说过,她没有地方可以去,刚才在马路边发呆,是因为实在不想再去打扰哥哥。
“我就是那么傻。女人都这么傻。”她说话依然淡淡的,只有在某些时候,我看到她脸上的落寞跟痛苦。
“不行。”我觉得很难受,甚至有些执拗的说了这两个字。
她看着我笑:“傻妮子。我现在还在帮他还房贷。”
“什么?”
我忽然就在怀疑,她是在编故事给我听。
“我没钱了她说,我靠信用卡度日,原来公司的工资不多,但是福利好,五险一金都有,年底有分红。但我眼下很缺钱,所以才换了工作。我们公司什么都没有,只有高工资。”
我不再说话,我不相信像她这样的女人会做这样的事情。但是,我又相信她说的。
“以后别再帮他还房贷了。房子不是你的了,他也不是你的了,房贷这种东西不再跟你有关系。你在为背叛你的两个人谋划幸福,把自己弄到现在这样。”
“以后不会了,我负担不起了。”
“嗯。”
吃过饭,我抢着去付钱,她说:“你当我连顿饭都请不起了?”
她当时的表情,叫我感觉,在听她说了那些事情之后,抢着去付钱,伤了她的自尊心。
走的时候,我叫她跟我去住。她拒绝了,也许觉得去打扰哥哥好过去打扰我。
临上车的时候我对她说:“要是没有人陪你吃饭,就叫上我。我也没人陪。”
时间长短或许跟感情的深浅没有关系,但是十一年,女人耗尽所有的青春。
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,我知道其实我们以后不大可能会再见面。马路的人行道绿灯,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。李建阳拿着文件夹匆匆走过,我一直看他到再也看不见。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,我发现其实我心里希望他是来故意寻我的。
但是,我知道不可能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