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遇又晕倒了。
医生说她太虚弱了,情绪起伏太过跌宕,伤了元气,需要静养。
严遇听得麻不不仁,就像这些话根本与她无关。
医生叹了口气就出门了,刚拉开门就看到靠在门边的严子枭。
医生吓了一跳,“小严医生,你怎么在这里?”
严子枭没有与他寒暄,只询问了严遇的身体状况。
说到严遇,医生不胜唏嘘,“原来这是多好一姑娘啊,严教授对学生是出了名的严苛,可他私下里不知夸奖过多少次这姑娘了。本来她可以前途无量的。说真的,我一点都不相信她会杀了严教授,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,有没有坏心眼一眼都能看得出来。可她偏生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,刚没了父亲,又遭人误会。我看她啊,是不想活了!小严医生,你是她的小叔,也是她的师哥,若是有心就劝劝她。”
严遇没答,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就进门了。
直到他走到严遇床边,阴影覆盖在严遇身上时她才意识到有人来了。
严子枭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一张纸,折得四四方方,就像被人妥帖安放似的。
此刻,男人将这张纸摊开,递给严遇,他的声音粗哑疲惫,淡淡道:“看看吧!”
【喜今日赤绳系定,珠联璧合。卜他年白头永偕,桂馥兰馨。
结婚人:严子枭严遇
民国二十八年十二月三十日奉天医科大学】
严遇看到这一行行字,几乎以为是出现了幻觉。
她捏着这薄薄的一张纸,逐字逐句地看,恨不能在这张纸上盯出一个窟窿。
她闭上眼,紧紧地闭上,脑袋也跟着甩了一下,像是要将这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结婚证甩出去。
她和严子枭变成今日这种样子,她怎么可能奢望还能与他结为夫妇?
不可能的!
可再次睁开眼睛,手中的结婚证明还在,床边的高大男子也在。
她不懂!
她虚弱地看着严子枭,声音软弱又坚决:“如果这是你讨好我的方式,那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。因为我绝对不会因为你娶了我就对你心生感激,饶过严佳梦,放弃为父亲报仇。”
“讨好?”
严子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冷哼:“你真是不要脸!我严子枭会讨好一个杀人凶手?”
她压下上涌的腥甜,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“那你是为了什么?”
“如果不是大哥临死前求我娶你,求我保护你,我连碰你一下都觉得恶心!!!”
她心里悲戚,面上却冷绝,嘴角那抹嘲讽若有似无,她笑着说:“恶心吗?做的时候我怎么没感受到你恶心?你那么卖力,那么投入,叫得那么畅快,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我呢!”
“你特么要不要脸?”严子枭转过身来,如墨般的眸子直直地锁住她。
看到他的失态,严遇咧嘴笑得更开了,“怎么?你敢做,还不许我说了?我那样求你放过我,你却不管不顾,横冲直撞,怎么?不承认?我的伤口都被你做裂了,那个地方也撕裂了,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?我看话本子上说,只有相爱的男女才会做得那么尽兴,那么…疯狂!”
严子枭几个健步,猛然靠近,扼住她的下巴,将她从床上提了起来。
“严遇,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?这种混账话也是你能说的?”
严遇忍着疼,挤出一抹笑,伸出双手搂住严子枭的脖子,她含笑:“你生什么气啊?其实我很开心,你知道的,我喜欢了你1、2、3…哎呀,数不清了,我喜欢你很多年了,我早就想把自己给你了,你能这么喜欢我,我开心地都快要飞起来了!真的,比小时候爸爸给我举高高还要高兴。要不,我们就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,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,重新开始吧?咱们可以找个小县城,在那儿开一间医馆,你当医生,我给你打下手。如果医馆够大,我还可以在院子里种植中草药,我…”
“异想天开!”严子枭去掰扯她的手,眸子都快喷出火来了,似乎这要亲密的触碰就让他受不了了。
严遇吸了吸鼻子,逼退泪意,她死皮赖脸地缠着他,趁他气急败坏的时候吻住了他的唇。
很凉…
很软…
啪——
严子枭给了她一巴掌,煽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懵。
眼前所见,天旋地转。
嘴角有血迹渗出,她笑着,晕倒在了床上。
……
如她所愿,醒来后一连半月严遇再也没有见过严子枭。
医生查房时,每每欲言又止,可严遇心思不在这儿,倒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。
出院那天,她在病房赖了半日才离开。
护士问她在等谁?
她摇摇头,说她只是累了,想再歇歇再走。
护士狐疑地看着她,嘴里还碎碎念着:头一次见病人留念医院的。
出院后,严遇愈发畏寒了,每日都裹着厚厚的棉袄出门。
不知道严子枭做了什么,她现在出门已经很少遇到指指点点了。
她没多余的心力去想严子枭这么做的意图,她一门心思地研究父亲留下来的课题,同时仍然没有放弃寻找严佳梦害死父亲的证据。
临近年关,奉天又下起了暴雪。
严遇在去奉天医科大学实验室的途中遇到了敌军伏击。
那是她第二次亲耳听到枪声。
一声声在她耳边炸开,就跟夺命符似的。
严遇躲在胡同口,不断告诉自己没事,可她的唇瓣还是止不住地颤抖。
“不许动!”森冷的枪口抵住她的后腰,她浑身都僵硬了。
“你是奉天医科大学那个死了的什么劳什子教授严文清的女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