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合租房的爱恋》 第1卷-第四章 看不进那些本质的美好 免费试读
沙儿以前说过我是自私的,说过很多次。但是都是以玩笑的口气,我不相信自己的自私,但是今天自己证明了,要不然怎么不第一时间想到自己也是O型血呢。
我用冰冷的手握着沙儿毫无生机的手。
她的手很柔软,似若无骨,握在手里很舒服。
我的手很硬,因为常年的生长冻疮,以至于骨节都变大了,而后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纤细了。
我站在夜空下,仰着头,看深遂的天空。
那样的天空,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,想要把我拉扯进去。我伸出手,想要去抓住某些东西。
然后惊醒。看到自己紧紧的抓着沙儿的手。
“如果困了,就先回去吧。这里有我,放心好了,沙儿不会有事的。”迟址笑着说。
“嗯。”我笑笑,“这是沙儿的手机,昵称叫MOLI的那个是我。”我毕恭毕敬的递过去手机。“那么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MOLI,等一下。”
我回头,看到迟址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
没有想到他会跟出来。
“以前听沙儿说起曾经有一个男孩子因为你而死了?是这样的吗?”迟址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神。
“对啊。”我笑一下,“只是这件事吗?”
“那个男生,也是沙儿喜欢的?”迟址问。
他也喜欢沙儿吧,毕竟沙儿是很出众的。是老女老少都喜欢的那类。
“应该是那样的吧。”我依然微笑。心很疼。是那样的吧,要不然就不会背叛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了。
“我知道了,没有别的事了,回家的路上小心一点。”迟址嘱咐。
“我会的。拜拜。”
外面空气很好,没有经过空调机净化的那种清新。很怡人。
整天只喝了一点点开水,我饿了,并且很饿,觉得胃肠搅成一团,在这层皮肤之下纠缠,泛起很多酸味起来。
我想要吃些东西,但是看到那些食物一点食欲都没有。给自己买了南瓜饼,看了两眼,扔进了垃圾箱,回过头来骂自己浪费粮食。
吃不下。
眼前一遍遍的呈现沙儿倒在血泊中的情景。
麻木的行走着,无意于去欣赏街边那些霓虹闪烁的漂亮。
“你朋友怎么样了?”我用钥匙刚把门扭开,就看到貌似程幻然的代齐。
有点被吓倒,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有点余悸。
“她没事。”我眯眼笑一下,自己都觉得悲伤。
“下午的时候因为想要回来收拾屋子,所以就没有陪着你和你朋友了,不好意思。”代齐说。
我仰起头。要早早的回来,是因为要帮我收拾早上没来得及整理干净的屋子吗?
“谢谢。”我说。
我朝自己选择的房间走去,很亮堂的感觉。
“没事。”我看到他关心我了。
“晚安。”在门口,我回笑一笑,道别。
半夜想要去上厕所,代齐房间门底缝透露出一丝光。夜猫子。
“咚咚。”我敲门。
听到穿拖鞋下地的声音,门开了。
代齐穿深绿色的连套睡衣,领子开阔,隐匿着的那些强健的块状肌肉。我深呼吸一下,但是还是没能止住脸的滚烫,“我想要做点夜宵,但是没有气了。我不知道怎么办。”
“因为我爸爸是一个很细致的人,他每次用完天燃气都会把总闸关掉,所以我也学到了这一招。希望你不要觉得很麻烦。”他说着就带我去到厨房。
摁开灯,他指着橱柜的最里层,“总闸在那里,只要往右边转动就可以了,也许是装修的时候考虑到了小孩,所以设计得很隐蔽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嗯,那我就先睡去了。注意防火防电心天然气。”
我拧开水龙头,把头低进去。
我想为自己做点宵夜,但是在这之前,我想洗头,我想让自己清醒一点,这头发也的确有油腻的感觉了。
水很冷,那样的温度,让我想要退缩。
真的冷了。
我抓起自己湿耷耷的头发,拿了帕子粗略的擦掉那些水珠,带着钥匙出门了。
手机显示时间是00:00。
我要出去洗头,我自己没有办法去打理这么一大把头发,它过于浓密,所以晚上才会做噩梦它把我缠绕着,至到窒息。
那让我恐惧,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束长发根绝掉。我想那是程幻然喜欢的,我为他习着留长发,不管自己是多么的不喜欢这样。
我想半夜出门不是一件好事,00:00是一个不吉利的时间,总会让我想到鬼魂投胎的时间。
我抬起头,看夏末的夜空。没有觉得热,或许这本不是热闹地段,所以觉得冷清了吧,不同于麦当劳店门前的人来往去。
有几粒星星。小时候写作文一直说“某某的眼睛像是天空中的星星一样明亮”,而今看到这夜空中的繁星点点,觉得那不是明亮,而是黯淡。
想起以前一直叫你“亲爱”,现在也叫,只是没有谁听到。
程幻然,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是一个恶魔,很可恶。
你不该背叛我,你从来都知道我表现柔弱,但是内心有自己的原则,你背叛我,那是你该死。真的是你该死,特别是在这样美好的夜空之下没有你的陪伴,越发觉得你是死有余辜,你不陪着我,却去伴着别的女人,并且那个女人是我最好的朋友,你并不知道那样的背叛会让我有多么的难过,我对你们的恨其实浓烈到你们都想象不到!
是你们该死!真的是你们该死!
沙儿,请你活过来,求求你了。让我有承认错误的机会,让我可以不那么自责,让我可以每天每夜不用想着对你们的愧疚。
“洗头,多少钱?”我顶着这一头湿漉漉的头发,推开玻璃门。
“十五块。”语气不大好,一大群人正围在一起斗地主。
他们并不欢迎我这个顾客。
我笑一下,“突然就停水了,呵呵,没办法,只好出来洗了。”
我躺下。
这个洗头妹的手艺很潮,我知道是那些人看我是学生,所以叫了一个徒弟为我清洗。
我看着天花板,有很多的缝隙,也许雨天还会渗水,和在外面看到的高档层次完全不一样。
然后闭上眼,任由洗头妹的手在我的头上胡乱的摸索着各种穴道。
在我都要睡着了的时候,提醒我可以起来了。
我木着双腿和神志坐在椅子上,等着她把我的头发吹干,然后我好赶快离开这会,免得别人厌恶。
她拿着吹风,开到最大档,对着我的脖子,预热的时候其实是一阵冷风,我忍不住打了一个颤,脖子缩紧了一点。
“要不要修剪一下?”
“不用了,吹干就好。”
突然决定出来洗,也是想到头发很难干,而自己并没有备吹风机。
小姑娘右手拿着梳子划拉着我的头发,左手举着吹风机,她下手不知轻重,梳子刺得我脆弱的头皮很痛。平静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波澜,冲动得想要惊口大呼。
程幻然死了!那是一件与我有密切关系的事情,他死了,死在我的面前,而我在马路对面看着,我的痛苦被太多的后悔代替,如果时间会倒流,我会放手,祝他和沙儿会幸福,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去怀恨在心!
“可以了。”
我摸摸自己的头发,是柔顺的。
“谢谢。”我笑着说。递上十五块钱,出了店门。
在以前的时候我从来不曾这么晚还在街上晃荡过,家人是不允许这样的。程幻然把我送到家门口,挥挥说,嘱咐我早点休息。然后他和习沙沙转身就不再见了。
他和沙儿回家的路是一致的,他们可以并肩走很长的路,他们有太多的时间背着我,而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多余的我看不到的时间,他们是怎样渡过的。
如今可以想象,也许程幻然会牵起沙儿柔软的手,关心她是否天气太冷,需要他脱下外衣为她遮挡风寒。
我望望天空,觉得很凉,透到骨子里面去。
然后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影子和那些树影纠缠在一起,深深的看着。
这一生,也许只有自己的影子会与自己不离不弃。
不论我珍不珍惜它,它都会随着我,永远的。哪怕我有一天魂归棺木,影子也会跟着我。
它是那样的忠贞。
我咬咬自己的嘴唇,干裂的,整天的心烦意乱,我没有太多的心情去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。想起妈妈以前骂我像一个妖精,打扮得让她不堪入目。再看看自己现在的苍白,真是反差。
程幻然死后,就不爱打扮自己了。不知道打扮给谁看,没有谁会再注意到我新换的鞋子,没有人会关心我的耳环是否和我的服饰相衬。
“三块钱的脆皮蛋糕。”我说,指着那些金黄色的小东西。
它们一个一个乖巧的躺在那里,像是在热情的邀请我去买了它们。
我看着它们,觉得它们像是恶魔,像是要把我吞咽的恶魔。
蛋糕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,那样的眼里不是喜欢,类似讨厌。
是看不惯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还在街上游荡吧。
我抱歉的笑笑。
家里有很多的脆皮蛋糕,是妈妈为我买的。因为她自己制作不了,所以只好每天都出去为我买,早上我去上学的时候如果我来不及吃早餐,她就把脆皮蛋糕和纯牛奶放在我的书包里。
我妈妈很疼我,但是我很不听话。他们都说我顽劣,不会有大出息的。天知道我一点也不指望自己有大出息,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在我成年之后还要依靠着家人。
“听见,冬天的离开,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……”
有电话。我从外衣荷包里掏出手机,看着来电显示:沙儿。
我愣住了。
这样的深夜,这样冷清的时刻,躺在医院的沙儿打来电话,我觉得害怕。
我真想把这手机扔得远远的。
我深呼吸一口,吐故纳新。
轻轻的按下接听键。
觉得自己像是在和死神通电话。
“喂。”
“喂,李莫丽,你没事吧,这么久才接电话。”
听出来是迟址了。
“你神经病啊,我都睡着了,你打电话干嘛。”我没好气的说。
看吧,我已经习惯撒谎了,并且一点也没有觉得难为情。是那样的习惯,那样的自然。
“没事,只是一个人守着,觉得很无聊,想打电话聊一下天而已。”迟址说。
“你无聊管我什么事!我要睡觉,我先挂了。”我不待他回答,挂了电话。
我把那手机揣进口袋,站在马路边。
为什么这些星星和我以前扒在窗台看到的不一样,为什么觉得哪怕它们同属天空,却如此的孤寂。
祈望流星的出现,我会微合双手,状如莲篷,许下心愿。
没有流星的,我从来都不是那么幸运的人,上天没有顾怜我。
我无奈的笑笑,觉得自己很幼稚。算了吧,如果这是幼稚,那也是美好的。
拦了一辆亮着“空车”的TAXI。
“市中心医院。”我搭上门,对司机说。
车厢里很闷人,我几欲呕吐,我受不了那样的闷人。摇下车窗,看那些错落的风景往后飘移。
像是回忆一样往我脑后荡去,我觉得苦涩,然后泪流下来。我渐渐不懂自己了,就算我痛苦,那也是与别人不相干的事,是自己造成的,我没有权力去责怪别人。
就连程幻然的死,也是我造成的。
很习惯流泪,那算是对悲伤的一种发泄,那些泪水从我的眼角流出来,温暖了我的心。
我看着医院的招牌规律的闪烁,付钱下车。
夏末的季候风吹来,已经有了丝丝的凉。温度不低,然后我知道,那些的寒是从心里面升起来的,是医院与死亡的接近而衍生的寒冷。
我仰头,努力的向上望,也许会看到天使,也许会碰到死神。
也许会看到别人死去,也许死去的会是自己。
电梯旁边贴着告示,大意是说电梯正在维修中,如有不便,敬请见谅,说预计明天中午才可以修好。
有点退缩,想要转身回家睡觉。
事实上我转身上了楼道。
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坐电梯,所以楼梯有点灰蒙蒙,一路上还有着很多各式各样的垃圾,也许那些护士会在上班的时候偷偷的在楼道和自己的情人幽会。
我这样想,嗤笑一声。
在笑我自己,想得很邪恶,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本质美好的事,都已经让我看不进眼了。